- 对照翻译:
圣人之学,心学也。
圣人的学问,就是心学。
尧舜禹之相授受曰:“
尧舜禹这些圣人一脉相承的心法是:“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性一,允执厥中。”
此心学之源也。
这句话就是心学的源头。
“中”也者,“道心”之谓也;
这里的“中”,说的就是“道心”。
“道心精一”之谓“仁”,所谓“中”也。
而道心精一称为“仁”,即所谓的“中”。
孔孟之学,惟务“求仁”,盖“精一”之传也。
孔孟的学问,只致力于“求仁”,这就是“精一”思想的传承。
而当时之弊,固已有外求之者,故子贡致疑于多学而识,而以博施济众为仁。
当时已经出现了外求的问题,所以子贡才会怀疑“多学多识”的说法,他认为只有“博施济众,才算是“仁”。
夫子告之以“一贯”,而教以“能近取譬”,盖使之求诸其心也。
孔子给他讲了“一以贯之”的道理,并且以“能近取譬“的方法来教导他,这是孔子教导他要从自己心上去寻求吧。
迨于孟氏之时,墨氏之言仁至于摩顶放踵,而告子之徒又有“仁内义外”之说,心学大坏。
到孟子的时代,墨子说“仁”就是“摩顶放踵”,而告子之流又有“仁内义外”的说法,到了这个时候,心学已经没落。
孟子辟“义外”之说,而曰:“
孟子批驳告子“义外”的说法,他说:“
仁,人心也。
仁,人心也。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又曰:“
他又说:“
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弗思耳矣。”
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弗思耳矣。
盖王道息而伯术行,功利之徒外假天理之近似以济其私,而以欺于人,曰“天理固如是”。
王道日趋衰微,霸术日渐盛行,那些追求功利的人,打着与天理近似的旗号,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为了蒙骗他人,还说“天理本就如此”。
不知既无其“心”矣,而尚何有所谓“天理”者乎?
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心”都已经没有了,哪里还有所谓的“天理”呢?
自是而后,析“心”与“理”而为二,而“精一”之学亡。
从此往后,把“心”和“理”一分为二,“惟精惟一”的学问也就消亡了。
世儒之支离,外索于刑名器数之末,以求明其所谓“物理”者。
世儒的学问支离琐碎,外求探究刑词名称,礼器数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以求明了所谓的“物理”。
而不知吾心即物理,初无假于外也。
他们却不知道“吾心即物理”,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假借外求。
佛老之空虚,遗弃其人伦事物之常,以求明其所谓“吾心”者。
佛家道家的学问又落人了空虚之中,想通过遗弃人伦事物之常,以求明悟所谓“吾心”。
而不知物理即吾心,不可得而遗也。
却不知道“物理即吾心”,人伦事物之常是不能遗弃的。
至宋周程二子,始复追寻孔颜之宗,而有“无极而太极”,“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之说,“动亦定,静亦定,无内外,无将迎”之论,庶几“精一”之旨矣。
到了宋代,周子程子开始重新追寻孔子颜子的学问根本,然后有了“无极而太极”“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之说,“动亦定,静亦定,无内外,无将迎”之论,他们的这些说法都非常接近“精一”的宗旨了。
自是而后,有象山陆氏,虽其纯粹和平若不逮于二子,而简易直截,真有以接孟子之传。
在此之后,又有陆象山的学说崛起,其学说虽不像周程二先生那样纯粹平和,但是极为简易直接,真可以说是直承孟子的心法。
其议论开阖,时有异者,乃其气质意见之殊,而要其学之必求诸心,则一而已。
他的言论表达,常与孟子不同,那是因为他的气质主张有所不同所致,而他学问的重点在于必求之于心,这与孟子是完全一致的。
故吾尝断以“陆氏之学,孟氏之学也”。
所以我曾断言,“陆氏之学就是孟氏之学”。
而世之议者,以其尝与晦翁之有同异,而遂诋以为禅。
而社会上那些指责陆氏之学的人,是由于陆象山与晦翁的学说不同,于是把他的学问认定成“禅学”。
夫禅之说,弃人伦,遗物理,而要其归极,不可以为天下国家,苟陆氏之学而果若是也,乃所以为禅也。
而禅学是要人遗弃人伦物理,从最终的结果来看,不能用来治理天下国家,如果陆氏之学果真如此,那就应该算是“禅学”。
今禅之说与陆氏之说,其书具存,学者苟取而观之,其是非同异,当有不待于辩说者。
可今天“禅学”与陆氏之说,都有各自的著作,学者只要取而观之就自然明了,它们的是非差别根本无须辩论。
而顾一倡群和,剿说雷同,如矮人之观场,莫知悲笑之所自,岂非贵耳贱目,“不得于言,而勿求诸心”者之过欤!
而现在是,一倡百应,抄袭附和,这就如一个矮子去看热闹,,被人遮挡,而搞不清哭笑从何而来一样,这样岂不是重其所闻,轻其所见,犯了告子“不得于言,而勿求诸心”的错误!
夫是非同异,每起于人持胜心便旧习而是己见。
所谓的“是非同异”,都跟人们怀有胜心,安于旧习,固执己见相关。
故胜心旧习之为患,贤者不免焉。
所以,胜心旧习所导致的问题,有时连贤者都难免。
抚守李茂元氏将重刊象山之文集,而请一言为之序,予何所容言哉?
抚州太守李茂元准备重新刊印陆象山的文集,请我写篇序言,其实何须我再多言。
惟读先生之文者,务求诸心而无以旧习己见先焉,则糠粃精凿之美恶,入口而知之矣。
唯望诸位在读陆象山先生文章时,务必求之于心,而不要把旧习己见放到前边,如此,,陆氏之学的好坏,就像糠秕和精米的区别,入口便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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