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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经训》的原文打印版、对照翻译及详解(淮南子)-ag凯发国际

《本经训》由淮南子创作

原文:

本经训

两汉-淮南子

  太清之始也,和顺以寂漠,质真而素朴,闲静而不躁,推移而无故,在内而合乎道,出外而调于义,发动而成于文,行快而便于物。其言略而循理,其行侻而顺情,其心愉而不伪,其事素而不饰。是以不择时日,不占卦兆,不谋所始,不议所终;安则止,激则行;通体于天地,同精干阴阳;一和于四时,明照于日月,与造化者相雌雄。是以天覆以德,地载以乐;四时不失其叙,风雨不降其虐;日月淑清而扬光,五星循轨而不失其行。当此之时,玄元至汤而运照,凤麟至,蓍龟兆,甘露下,竹实满,流黄出而朱草生,机械诈伪,莫藏于心。
  逮至衰世,镌山石,锲金玉,擿蚌蜃,消钢铁,而万物不滋。刳胎杀夭,麒麟不游:覆巢毁卵,凤皇不翔;钻燧取火,构木为台;焚林而田,竭泽而渔;人械不足,畜藏有余,而万物不繁兆,萌牙卵胎而不成者,处之太半矣。积壤而丘处,粪田而种谷;掘地而井饮,疏川而为利;筑城而为固,拘兽以为畜;则阴阳缪戾,四时失叙;雷霆毁折,雹霰降虐;氛雾霜雪不霁,而万物燋夭。菑榛秽,聚埒亩;芟野菼,长苗秀;草木之句萌衔华戴实而死者,不可胜数。乃至夏屋宫驾,县联房植;橑檐榱题,雕琢刻镂;乔枝菱阿,夫容芰荷;五采争胜,流漫陆离;修掞曲校,夭矫曾挠,芒繁纷挐,以相交持;公输、王尔无所错其剞劂削锯,然犹未能澹人主之欲也。是以松柏菌露夏槁,江河三川,绝而不流,夷羊在牧,飞蛩满野;天旱地坼,凤皇不下;句爪、居牙、戴角、出距之兽,于是鸷矣。民之专室蓬庐,无所归宿,冻饿饥寒,死者相枕席也。及到分山川豁谷,使有壤界;计人多少众寡,使有分数;筑城掘池,设机械险阻以为备;饰职事,制服等,异贵贱,差贤不肖,经诽誉,行赏罚,则兵革兴而分争生;民之灭抑夭隐,虐杀不辜而刑诛无罪,于是生矣。
  天地之合和,阴阳之陶化万物,皆乘人气者也。是故上下离心,气乃上蒸;君臣不和,五谷不为。距日冬至四十六日,天含和而未降,地怀气而未扬,阴阳储与,呼吸浸潭,包裹风俗,斟酌殊,薄众宜,以相呕咐酝酿,而成育群生。是故春肃秋荣,冬雷夏霜,皆贼气之所生。由此观之,天地宇宙,一人之身也;六合之内,一人之制也。是故明于性者,天地不能胁也;审于符者,怪物不能惑也。故圣人者,由近知远,而万殊为一;古之人,同气于天地,与一世而优游。当此之时,无庆贺之利,刑罚之威,礼义廉耻不设,毁誉仁鄙不立,而万民莫相侵欺暴虐,犹在于混冥之中。逮至衰世,人众财寡,事力劳而养不足,于是忿争生,是以贵仁。仁鄙不齐,比周朋党,设诈谞,怀机械巧故之心,而性失矣,是以贵义。阴阳之情莫不有血气之感,男女群居杂处而无别,是以贵礼。性命之情,淫而相胁,以不得已则不和,是以贵乐。是故仁义礼乐者,可以救败,而非通治之至也。
  夫仁者,所以救争也;义者,所以救失也;礼也,所以救淫也;乐者,所以救忧也。神明定于天下而心反其初,心反其初而民性善,民性善而天地阴阳从而包之,则财足而人澹矣,贪鄙忿争不得生焉。由此观之,则仁义不用矣。道德定于天下而民纯朴,则目不营于色,耳不淫于声,坐俳而歌谣,被发而浮游,虽有毛嫱、西施之色,不知说也,掉羽、武象,不知乐也,淫泆无别不生焉。由此观之,礼乐不用也。是故德衰然后仁生,行沮然后义立,和失然后声调,礼淫然后容饰。是故知神明然后知道德之不足为也,知道德然后知仁义之不足行也,知仁义然后知礼乐之不足修也。今背其本而求其末,释其要而索之于详,未可与言至也。
  天地之大,可以矩表识也;星月之行,可以历推得也;雷震之声,可以鼓钟写也;风雨之变,可以音律知也。是故大可睹者,可得而量也;明可见者,可得而蔽也:声可闻者,可得而调也;色可察者,可得而别也。夫至大,天地弗能含也;至微,神明弗能领也。及至建律历,别五色,异清浊,味甘苦,则朴散而为器矣。立仁义,修礼乐,则德迁而为伪矣。及伪之生也,饰智以惊愚,设诈以巧上,天下有能持之者,有能治之者也。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伯益作井,而龙登玄云,神栖昆仑,能愈多而德愈薄矣。故周鼎著倕,使衔其指,以明大巧之不可为也。
  故至人之治也,心与神处,形与性调;静而体德,动而理通;随自然之性,而缘不得已之化;洞然无为而天下自和,憺然无欲而民自朴;无机祥而民不夭,不忿争而养足;兼包海内,泽及后世,不知为之者谁何。是故生无号,死夫谥,实不聚而名不立,施者不德,受者不让,德交归焉,而莫之充忍也。故德之所总,道弗能害也,智之所不知,辩弗能解也。不言之辩,不道之道,若或通焉,谓之天府。取焉而不损,酌焉而不竭,莫知其所由出,是谓瑶光。瑶光者,资粮万物者也。
  振困穷,补不足,则名生;兴利除害,伐乱禁暴,则功成。世无灾害,虽神无所施其德;上下和辑,虽贤无所立其功。昔容成氏之时,道路雁行列处,托婴儿于巢上,置余粮于亩首,虎豹可尾,虺蛇可跟,而不知其所由然。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禽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于是天下广陕险易远近始有道里。舜之时,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龙门未开,吕梁未发,江淮通流,四海溟涬,民皆上丘陵,赴树木。舜乃使禹疏三江五湖,辟伊阙,民廛涧,平通沟陆,流注东海。鸿水漏,九州干,万民皆宁其性。是以称尧、舜以为圣。晚世之时,帝有桀、纣,为琁室、瑶台、象廊、玉床,纣为肉圃、酒池,燎焚天下之财,罢苦万民之力,刳谏者,剔孕妇,攘天下,虐百姓。于是汤乃以革车三百乘,伐桀于南巢,放之夏台;武王甲卒三千,破纣牧野,杀之于宣室。天下宁定,百姓和集,是以称汤、武之贤。由此观之,有贤圣之名者,必遭乱世之患也。
  至人生乱世之中,含德怀道,拘无穷之智,钳口寝说,遂不言而死者众矣,然天下莫知贵其不言也。故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著于竹帛,镂于金石,可传于人者,其粗也。五帝三王,殊事而同指,异路而同归。晚世学者,不知道之所一体,德之所总要,取成之迹,相与危坐而说之,鼓歌而舞之,故博学多闻而不免于惑。诗云:“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一,莫知其他。”此之谓也。
  帝者体太一,王者法阴阳,霸者则四时,君者用六律。秉太一者,牢笼天地,弹压山川;含吐阴阳,伸曳四时;纪纲八极,经纬六合;覆露照导,普汜无私;蠉飞蠕动,莫不仰德而生。阴阳者,承天地之和,形万殊之体;含气化物,以成埒类;赢缩卷舒,沦于不测;终始虚满,转于无原。四时者,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取予有节,出入有时;开阖张歙,不失其叙;喜怒刚柔,不离其理。六律者,生之与杀也,赏之与罚也,予之与夺也,非此无道也。故谨于权衡准绳,审乎轻重,足以治其境内矣。
  是故体太一者,明于天地之情,通于道德之伦;聪明耀于日月,精神通于万物;动静调于阴阳,喜怒和于四时;德泽施于方外,名声传于后世。法阴阳者,德与天地参,明与日月并,精与鬼神总;戴圆履方,抱表怀绳;内能治身,外能得人;发号施令,天下莫不从风。则四时者,柔而不脆,刚而不鞼;宽而不肆,肃而不悖;优柔委从,以养群类;其德含愚而容不肖,无所私爱。用六律者,伐乱禁暴,进贤而退不肖;扶拨以为正,坏险以为平,矫枉以为直;明于禁舍开闭之道,乘时因势,以服役人心也。帝者体阴阳则侵,王者法四时则削,霸者节六律则辱,君者失准绳则废。故小而行大,则滔窕而不亲;大而行小,则狭隘而不容;贵贱不失其体,而天下治矣。
  天爱其精,地爱其平,人爱其情。天之精,日月星辰雷电风雨也;地之平,水火金木土也;人之情,思虑聪明喜怒也。故闭四关,止五遁,则与道沦,是故神明藏于无形,精神反于至真,则目明而不以视,耳聪而不以听,心条达而不以思虑;委而弗为,和而弗矜;冥性命之情,而智故不得杂焉。精泄于目,则其视明;在于耳,则其听聪;留于口,则其言当;集于心,则其虑通。故闭四关则身无患,百节莫苑,莫死莫生,莫虚莫盈,是谓真人。
  凡乱之所由生者,皆在流遁。流遁之所生者五。大构驾,兴宫室;延楼栈道,鸡栖井干;标株欂栌,以相支持;木巧之饰,盘纤刻俨;赢镂雕琢,诡文回波;尚游瀷淢,菱抒紾抱;芒繁乱泽,巧伪纷挐,以相摧错,此遁于木也。凿汗池之深,肆畛崖之远,来谿谷之流,饰曲崖之际,积牒旋石,以纯修碕,抑淢怒濑,以扬激波,曲拂邅迥,以像湡浯,益树莲菱,以食鳖鱼,鸿鹄粱鹔鷞,稻粱饶徐,龙舟鹢首,浮吹以娱,此遁于世也。高筑城郭,设树险阻;崇台榭之隆,侈苑囿之大,以穷要妙之望;魏阙之高,上际青云;大厦曾加,拟于昆仑;修为墙垣,甬道相连;残高增下,积土为山;接径历远,直道夷险,终日驰鹜而无蹟蹈之患,此遁于土也。大钟鼎,美重器,华虫疏镂,以相缪紾;寝兕伏虎,蟠龙连组;焜昱锗眩,照耀辉煌;偃蹇寥纠、曲成文章;雕琢之饰,锻锡文铙;乍晦乍明,抑微灭瑕;霜文沈居,若簟籧篨;缠锦经宂,似数而疏,此遁于金也。煎熬焚炙,调齐和之适,以穷荆吴甘酸之变;焚林而猎,烧燎大木;鼓橐吹埵,以销铜铁;靡流坚锻,无猒足目;山无峻干,林无柘梓;燎木以为炭,燔草而为灰;野莽白素,不得其时;上掩天光,下珍地财,此遁于火也。此五者,一足以亡天下矣。
  是故古者明堂之制,下之润湿弗能及,上之雾露弗能入,四方之风弗能袭;土事不文,木工不斵,金器不镂;衣无隅差之削,冠无觚蠃之理;堂大足以周旋理文,静洁足以享上帝、礼鬼神,以示民知俭节。
  夫声色五味,远国珍怪,瑰异奇物,足以变心易志,摇荡精神,感动血气者,不可胜计也。夫天地之生财也,本不过五。圣人节五行,则治不荒。凡人之性,心和欲得则乐,乐斯动,动斯蹈,蹈斯荡,荡斯歌,歌斯舞,歌舞节则禽兽跳矣。人之性,心有忧丧则悲,悲则哀,哀斯愤,愤斯怒,怒斯动,动则手足不静。人之性,有侵犯则怒,怒则血充,血充则气激,气激则发怒,发怒则有所释憾矣。故钟鼓管箫,干戚羽旄,所以饰喜也。衰绖苴杖,哭踊有节,所以饰哀也。兵革羽旄,金鼓斧钺,所以饰怒也。必有其质,乃为之文。
  古者圣在上,政教平,仁爱洽;上下同心,君臣辑睦;衣食有余,家给人足;父慈子孝,兄良弟顺;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天下和洽,人得其愿。夫人相乐无所发贶,故圣人为之作乐以和节之。末世之政,田渔重税,关市急征,泽梁毕禁;网署无所布,来耜无所设;民力竭于谣役,财用殚于会赋;居者无食,行者无粮;老者不养,死者不葬;赘妻鬻子,以给上求,犹弗能澹;愚夫蠢妇,皆有流连之心,凄怆之志,乃使始为之撞大钟,击鸣鼓,吹竽笙,弹琴瑟,失乐之本矣。
  古者上求薄而民用给,君施其德,臣尽其忠,父行其慈,子竭其孝,各致其爱,而无憾恨其间。夫三年之丧,非强而致之;听乐不乐,食旨不甘,思慕之心未能绝也。晚世风流俗败,嗜欲多,礼义废,君臣相欺,父子相疑,怨尤充胸,思心尽亡,被衰戴经,戏笑其中,虽致之三年,失丧之本也。
  古者天子一畿,诸侯一同,各守其分,不得相侵。有不行王道者,暴虐万民,争地侵壤,乱政犯禁,召之不至,令之不行,禁之不止,诲之不变,乃举兵而伐之,戮其君,易其党,封其墓,类其社,卜其子孙以代之。晚世务广地侵壤,并兼无已;举不义之兵,伐无罪之国,杀不辜之民,绝先圣之后:大国出攻,小国城守;驱人之牛马,傒人之子女;毁人之宗庙,迁人之重宝;血流千里,暴骸满野,以澹贪主之欲,非兵之所为生也。
  故兵者所以讨暴,非所以为暴也;乐者所以致和,非所以为淫也;丧者所以尽哀,非所以为伪也。故事亲有道矣,而爱为务;朝廷有容矣,而敬为上;处丧有礼矣,而哀为主;用兵有术矣,而义为本。本立而道行,本伤而道废。

    对照翻译:

      太清之始也,和顺以寂漠,质真而素朴,闲静而不躁,推移而无故,在内而合乎道,出外而调于义,发动而成于文,行快而便于物。
      远古时代圣人治理天下,平和随顺事物本性、寂静无为,保持它们的质性纯真而不加雕饰,他闲静而不浮躁,任凭事物自然发展而不以规矩去限制,他内在精神与道体相符,外在行为与德行协调,他行为举动成顺法度,处事快捷便利事物;
    其言略而循理,其行侻而顺情,其心愉而不伪,其事素而不饰。
    他的言论扼要简略而合循事理,行为洒脱简易而随顺常情,他心胸开阔愉悦而不伪作,行事朴实简约而不巧饰。
    是以不择时日,不占卦兆,不谋所始,不议所终;
    因此,那时候干任何事情都用不着选择良时吉日,不必占卦问卜,不必慎重考虑如何开头,也不必仔细计划结果如何;
    安则止,激则行;
    事物安静不动则随之安然停止,事物激发变化则随之行动变化。
    通体于天地,同精干阴阳;
    他形体和天地自然相通,精神和阴阳二气同融。
    一和于四时,明照于日月,与造化者相雌雄。
    中和之气和一年四季相和谐,神明和日月相辉映,整个地和自然造化相伴随,交融合和。
    是以天覆以德,地载以乐;
    正因为这样,所以苍天将道德恩泽施予万物,大地将承载乐土养育众生;
    四时不失其叙,风雨不降其虐;
    四时将不失其次序,风雨将不逞暴虐;
    日月淑清而扬光,五星循轨而不失其行。
    日月清朗放射光芒,五星循轨不偏方向。
    当此之时,玄元至汤而运照,凤麟至,蓍龟兆,甘露下,竹实满,流黄出而朱草生,机械诈伪,莫藏于心。
    在这样的社会盛世下,天道光辉浩荡普照,凤凰麒麟也会翔临门庭,占蓍卜龟也显示吉兆,甘露降临,竹实饱满,流黄宝玉露显,朱草生于庭院,而机巧伪诈没法潜入人的通体透明之心体。
      逮至衰世,镌山石,锲金玉,擿蚌蜃,消钢铁,而万物不滋。
      到了道德衰败的时代,统治者开凿山石采刻金石,雕刻金玉做饰品,挑开蚌蛤采取珍珠,熔铸铜铁制造器具,这样就使自然资源大量消耗而不得繁衍。
    刳胎杀夭,麒麟不游:
    剖开兽胎、扼杀幼兽,吓得麒麟不敢露面遨游;
    覆巢毁卵,凤皇不翔;
    掀翻鸟巢、毁坏鸟卵,使得凤凰不愿出来飞翔;
    钻燧取火,构木为台;
    钻石取火,伐木造楼;
    焚林而田,竭泽而渔;
    焚火树林猎死禽兽,放尽池水捕捞鱼虾;
    人械不足,畜藏有余,而万物不繁兆,萌牙卵胎而不成者,处之太半矣。
    人民使用的器械工具缺乏,而统治者国库内的物资储存却聚积有余,各种物类都不能繁衍,草木萌芽、鸟雀下蛋、兽类怀胎,在新生命将诞生时却遭到扼杀,中途夭折的情况占了大半。
    积壤而丘处,粪田而种谷;
    人们同时积土造山而住在山上高处,往田里施肥来播种谷物。
    掘地而井饮,疏川而为利;
    往地下深处掘井取水,疏通河川以求水利。
    筑城而为固,拘兽以为畜;
    修筑城墙以求安全,捕捉野兽以求驯养成家畜。
    则阴阳缪戾,四时失叙;
    诸如此类便造成自然界阴阳错乱,四季气候失去次序。
    雷霆毁折,雹霰降虐;
    雷霆毁坏万物,雹霰降落造成灾害。
    氛雾霜雪不霁,而万物燋夭。
    大雾霜雪不散不停,万物因此枯萎夭折。
    菑榛秽,聚埒亩;
    铲除丛木开扩耕种田地。
    芟野菼,长苗秀;
    割除丛草以栽种禾苗。
    草木之句萌衔华戴实而死者,不可胜数。
    正处萌芽、绽花和结果的草木因此被毁掉的不计其数。
    乃至夏屋宫驾,县联房植;
    以后发展到修建高楼大厦重叠耸立,门户连绵相连。
    橑檐榱题,雕琢刻镂;
    屋檐、椽头处处雕琢刻镂,绘刻着草木花纹图案。
    乔枝菱阿,夫容芰荷;
    其枝条舒展修长、其枝节盘曲婉转。
    五采争胜,流漫陆离;
    绘有的荷花菱角五彩争艳、绚丽斑斓;
    修掞曲校,夭矫曾挠,芒繁纷挐,以相交持;
    各种建筑装饰参差错落、屈伸叠曲、姿态万千、交相倚立。
    公输、王尔无所错其剞劂削锯,然犹未能澹人主之欲也。
    就是像公输、王尔那样的能工巧匠,面对这样的绝作也会不知道如何再去加上一凿一锯,然而这样还是不能满足统治者的贪欲。
    是以松柏菌露夏槁,江河三川,绝而不流,夷羊在牧,飞蛩满野;
    因此原本长青不衰的松柏竹子竟在植物繁盛的夏季枯死,原本川流不息的大河大江也竟会干涸断流,神兽夷羊出现在牧野之地,蝗虫遮天盖地。
    天旱地坼,凤皇不下;
    天旱地裂,凤凰不再翔临。
    句爪、居牙、戴角、出距之兽,于是鸷矣。
    生有勾爪、尖牙、长角、距趾的凶猛禽兽却到处肆虐,捕杀生灵。
    民之专室蓬庐,无所归宿,冻饿饥寒,死者相枕席也。
    百姓则拥挤在狭窄的茅房里,无家可归,受冻挨饿,以致饿死冻死者互相枕藉。
    及到分山川豁谷,使有壤界;
    而后又划分山川谿谷以区别国界。
    计人多少众寡,使有分数;
    计算人口多少,修建城池。
    筑城掘池,设机械险阻以为备;
    设置机关险隘以作防备。
    饰职事,制服等,异贵贱,差贤不肖,经诽誉,行赏罚,则兵革兴而分争生;
    整治官吏制度,制订服饰等级,分别贵贱贤愚,定出善恶,实施赏罚,于是矛盾兴起、战祸迭起。
    民之灭抑夭隐,虐杀不辜而刑诛无罪,于是生矣。
    人民百姓遭受冤屈隐痛,而统治者狂杀无辜、惩治无罪之人的情况也就发生了。
      天地之合和,阴阳之陶化万物,皆乘人气者也。
      天地混合之气融汇而产生阴阳二气,阴阳二气陶冶化育万物,之所以这样,全凭这纯一之气。
    是故上下离心,气乃上蒸;
    因此,上位和下位如离心离德,这邪气就会上升;
    君臣不和,五谷不为。
    君臣不和,五谷也不能生长。
    距日冬至四十六日,天含和而未降,地怀气而未扬,阴阳储与,呼吸浸潭,包裹风俗,斟酌殊,薄众宜,以相呕咐酝酿,而成育群生。
    从立冬到冬至四十六天,天含有的阳气还未下降,地怀有的阴气还未上扬,此时阴阳二气尚未融合,各自在空间游荡徜徉,逐渐互相吸收并浸润扩散成中和之气,包裹着极大范围,准备化育生成万物,遍及芸芸众生使之各得其宜,和气抚养着酝酿着,最终将会化育众多生命。
    是故春肃秋荣,冬雷夏霜,皆贼气之所生。
    因此,如果春天像秋天那样肃杀,秋天像春天那样繁茂,冬天响雷,夏天降霜,这些反常气候都是由阴阳之气失调之后产生出的有害邪气所造成的。
    由此观之,天地宇宙,一人之身也;
    由此看来,宇宙天地的构成原理与运动变化法则,和人体结构与生命运动变化法则是相同的;
    六合之内,一人之制也。
    所以也可说,明白天性道体的人。
    是故明于性者,天地不能胁也;
    不会对天地自然的变异产生恐惧感;
    审于符者,怪物不能惑也。
    明察天象徵兆人事符验的人,不会对天地自然的怪异产生迷惑感。
    故圣人者,由近知远,而万殊为一;
    所以圣明的人能从身边的事推知遥远的事,将万物视为一。
    古之人,同气于天地,与一世而优游。
    千差万别视为无差别,他正气通天地,与整个宇宙世界一起悠闲遨游。
    当此之时,无庆贺之利,刑罚之威,礼义廉耻不设,毁誉仁鄙不立,而万民莫相侵欺暴虐,犹在于混冥之中。
    在这样一个圣人神明治理的年代,既没有庆功奖赏的诱惑,也没有刑法惩处的威逼,更不必设置礼义廉耻,也无诽恶誉善的事情,百姓们互不侵犯欺凌残害,就像生活在混沌社会之中。
    逮至衰世,人众财寡,事力劳而养不足,于是忿争生,是以贵仁。
    而到了社会道德衰败的时代,人多物少,人们付出的多、获得的少,于是心生怨恨,为生活而你争我夺,这时便要借助于“仁”这道德来制止纷争。
    仁鄙不齐,比周朋党,设诈谞,怀机械巧故之心,而性失矣,是以贵义。
    同时,社会中有人仁厚,有人则不仁,不仁之人还结党营私、心怀机巧奸诈,失去原纯朴天性,这时便要借助“义”来制止这种情况。
    阴阳之情莫不有血气之感,男女群居杂处而无别,是以贵礼。
    还有社会中男女都有情欲,且异性相吸引起情感冲动,这样男女混杂不加分隔就会引起淫乱,这时便要借助“礼”来限制男女交往。
    性命之情,淫而相胁,以不得已则不和,是以贵乐。
    以及人的性情如果过分放纵宣泄就会威胁生命,心性不得平和之时,就必须借助“乐”来加以调节疏通,所以这时就产生了“礼”。
    是故仁义礼乐者,可以救败,而非通治之至也。
    所以,由此看来,仁、义、礼、乐这些东西,均是用来防范、制止某些方面的道德品行的衰败的,但不能说是修身养性的最佳方法。
      夫仁者,所以救争也;
      这样,社会提倡“仁”,是用来防范纷争的;
    义者,所以救失也;
    提倡“义”,是用来纠正狡诈不讲信用的;
    礼也,所以救淫也;
    提倡“礼”,是用来规范淫乱的;
    乐者,所以救忧也。
    提倡“乐”,是用来疏通忧愁的。
    神明定于天下而心反其初,心反其初而民性善,民性善而天地阴阳从而包之,则财足而人澹矣,贪鄙忿争不得生焉。
    依靠道体神明来安宁天下,这样人心就会返回到人类初始的那种清静无欲的质朴境界,人心一旦返回到这种境界,社会民性就会变善,民性善良就会和天地自然阴阳融会一致,这样四时阴阳和谐有序、万物繁茂、财物充裕,百姓需求一旦满足,贪婪鄙陋、怨恨争斗也就不易滋生。
    由此观之,则仁义不用矣。
    由此看来,以“道体”治理天下,这“仁义”就无须实施。
    道德定于天下而民纯朴,则目不营于色,耳不淫于声,坐俳而歌谣,被发而浮游,虽有毛嫱、西施之色,不知说也,掉羽、武象,不知乐也,淫泆无别不生焉。
    用“道”、用“德”来安定天下,百姓就会纯真朴实,这样百姓眼睛就不易受美色迷惑、耳朵就不会沉溺于淫声,人们就有可能安闲地坐着歌唱,或悠闲地走着吟唱,或飘散着长发而游荡,眼前即使有毛嫱、西施这样的美女,也引不起他们的兴趣,演奏《掉羽》、《武象》这样动人的乐曲,也引不起他们的快乐,这样,荒淫放荡、男女混杂的事情就根本不可能在这当中发生。
    由此观之,礼乐不用也。
    由此看来,用“道”、用“德”安定天下,净化人心,这“礼乐”就无需实施。
    是故德衰然后仁生,行沮然后义立,和失然后声调,礼淫然后容饰。
    所以可以这样说,“德”衰以后才有“仁”产生,品行败坏后才有“义”出现,性情失去平和才会用音乐来调节,淫荡风气盛行才会有法度的整治。
    是故知神明然后知道德之不足为也,知道德然后知仁义之不足行也,知仁义然后知礼乐之不足修也。
    因此,知道用“道体”来治理天下,这“德”就不值得提倡,明白“德”能净化人心,这“仁义”就不值得实施,懂得“仁义”有救败的作用,这“礼乐”就不值得修订。
    今背其本而求其末,释其要而索之于详,未可与言至也。
    但如今却是相反,背弃了“道体”根本而去追求仁义礼乐这些末枝,放弃了简要的东西而去用繁琐的东西,这样的人是不能和他谈论高深的道理的。
      天地之大,可以矩表识也;
      天地之大,可以用矩尺和圭表来测量;
    星月之行,可以历推得也;
    星球月亮的运行,可以用历法来推算;
    雷震之声,可以鼓钟写也;
    雷霆的声音,可以用钟鼓来模仿;
    风雨之变,可以音律知也。
    风雨的变化,可以按音律来了解。
    是故大可睹者,可得而量也;
    因此,庞大而能看见的东西,总是能够测量的;
    明可见者,可得而蔽也:
    明亮而能看清的东西,也总是能够观察的;
    声可闻者,可得而调也;
    声音能听到的,也总是能够调节把握的;
    色可察者,可得而别也。
    颜色能看到的,也总是能够区别分辨的。
    夫至大,天地弗能含也;
    但是,那种大到没有极限的东西,天地也就包容不下了;
    至微,神明弗能领也。
    细到不能再细微的东西,神明也就领略不了了。
    及至建律历,别五色,异清浊,味甘苦,则朴散而为器矣。
    等到制定律历、区分五色、五音清浊、辨别甘苦以后,这至大至微的纯朴之道就散逸了,也就所谓的“朴散为器”;
    立仁义,修礼乐,则德迁而为伪矣。
    而到提出仁义、制定礼乐以后,这“德”也被遗弃而成为虚伪了。
    及伪之生也,饰智以惊愚,设诈以巧上,天下有能持之者,有能治之者也。
    当虚伪产生,就有以智谋来愚弄人、以诈术来蒙骗君王的事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有人能占有天下,却未能治理好天下。
    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
    以前苍颉创造文字,上天担心从此诈伪萌生、去本趋末、弃耕作而务锥刀、天下缺粮,于是降粟雨,鬼恐怕被书文所揭发,故夜哭。
    伯益作井,而龙登玄云,神栖昆仑,能愈多而德愈薄矣。
    伯益发明掘井,龙担心水源干枯而登空离去,山川百神也迁移昆仑栖身,这正是智能越多,德行越薄。
    故周鼎著倕,使衔其指,以明大巧之不可为也。
    所以周朝制造的鼎上铸着巧匠倕的图像,让他衔着自己的手指,以说明过分的智巧是不可取的。
      故至人之治也,心与神处,形与性调;
      所以,至人对天下的治理,心与神相依处,形与性相谐调;
    静而体德,动而理通;
    静处时依照“德”,行动时合附“理”;
    随自然之性,而缘不得已之化;
    顺随事物的自然本性、遵循事物的自身规律;
    洞然无为而天下自和,憺然无欲而民自朴;
    他浑然无为,而天下却自然和顺,他恬澹无欲,而百姓纯朴无华;
    无机祥而民不夭,不忿争而养足;
    他不用求神祈福,百姓生命不会夭折,人们间不必怨恨纷争而给养充足;
    兼包海内,泽及后世,不知为之者谁何。
    他的德泽遍及海内外,并延及后世,但人们却不知道施予恩德的是谁。
    是故生无号,死夫谥,实不聚而名不立,施者不德,受者不让,德交归焉,而莫之充忍也。
    所以,这样的至人活着没有名号,死后没有谥号,他不聚敛财物,也不追求名誉,施恩的人不自以为有恩德而求报答,受恩惠者也不故作姿态而谦让,美德聚集归附于他身上,却不显出盈满。
    故德之所总,道弗能害也,智之所不知,辩弗能解也。
    所以,德行聚集的人,说三道四是伤害不了他的,智慧所不能明了的事,能说会道也无法解释清楚的。
    不言之辩,不道之道,若或通焉,谓之天府。
    不说话的辩才、不能具体规定的“道”,如若有人能通达这种境界,那就叫做进入到天府。
    取焉而不损,酌焉而不竭,莫知其所由出,是谓瑶光。
    这里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无法知道它产生的缘由,这就是瑶光。
    瑶光者,资粮万物者也。
    所谓瑶光就是养育万物的意思。
      振困穷,补不足,则名生;
      赈济生活贫困的人,补助食用不足的人,这样名声就会树立起来;
    兴利除害,伐乱禁暴,则功成。
    兴办利民之事,消除社会弊病,讨伐叛乱,禁止凶暴,这样功业就会成功。
    世无灾害,虽神无所施其德;
    如果世上没有灾害,那么即使是神也无处表现他的德泽;
    上下和辑,虽贤无所立其功。
    如果上下和睦团结,那么即使是贤人也无法建树他的功业。
    昔容成氏之时,道路雁行列处,托婴儿于巢上,置余粮于亩首,虎豹可尾,虺蛇可跟,而不知其所由然。
    以前古帝容成氏的时代,人们像大雁一样有序地在大道上行走,干农活时将婴儿放在巢里也没危险,余粮放在田头也不会丢失,可以尾随虎豹、可以脚踩毒蛇而不受其害,人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这样太平。
    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
    而到了尧帝的时代,十个太阳一起出来,烤焦了庄稼禾苗,晒死了树木花草,使百姓没有可吃的食物。
    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
    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这些凶猛禽兽一起出来残害百姓。
    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禽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
    于是尧帝让羿在畴华这地方杀死凿齿,在凶水这地方杀死九婴,在青丘泽射死了大风,又往天射落九个太阳,在地下杀死猰貐,在洞庭斩断修蛇,在桑林擒获了封豨,这样,百姓都高高兴兴,推举尧为天子。
    于是天下广陕险易远近始有道里。
    于是天下不管是广阔的地方还是险峻的地方、不管是远的地方还是近的地方,都有了道路和村落。
    舜之时,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龙门未开,吕梁未发,江淮通流,四海溟涬,民皆上丘陵,赴树木。
    舜帝的时代,共工兴起洪水,大水逼近空桑,这时龙门尚未凿开,吕梁还没挖通,长江、淮河合流泛滥,天下四海一片汪洋,百姓都逃往山上,爬上大树。
    舜乃使禹疏三江五湖,辟伊阙,民廛涧,平通沟陆,流注东海。
    于是舜便让禹疏通三江五湖,开辟伊阙,疏导廛水和涧水,整治疏通大小沟渠,使水流入东海。
    鸿水漏,九州干,万民皆宁其性。
    洪水排泄了,九州大地平静了,百姓们都能各安其生。
    是以称尧、舜以为圣。
    所以他们都称尧舜为圣人。
    晚世之时,帝有桀、纣,为琁室、瑶台、象廊、玉床,纣为肉圃、酒池,燎焚天下之财,罢苦万民之力,刳谏者,剔孕妇,攘天下,虐百姓。
    近代的时候,出了桀、纣两个暴君,夏桀修建了琁室、瑶台、象廊、玉床,商纣设置了肉圃、酒池,并耗尽了天下财物,使百姓精疲力尽,纣王还挖出比干的心脏,剖开孕妇的胎腹,正是天下受到骚扰,百姓受到残害。
    于是汤乃以革车三百乘,伐桀于南巢,放之夏台;
    于是商汤率三百兵车在南巢讨伐夏桀,最终将夏桀放逐囚禁在夏台;
    武王甲卒三千,破纣牧野,杀之于宣室。
    周武王率三千甲卒在牧野征伐纣王,在宣室杀死了纣王。
    天下宁定,百姓和集,是以称汤、武之贤。
    这样天下才得以安定,百姓得以和乐,因此他们都称商汤、武王为贤人。
    由此观之,有贤圣之名者,必遭乱世之患也。
    由此可见,有贤圣名声的人,必定遭逢过乱世的祸患。
      至人生乱世之中,含德怀道,拘无穷之智,钳口寝说,遂不言而死者众矣,然天下莫知贵其不言也。
      现在至人生活在乱世之中,胸怀道德,藏匿着无数的智慧,闭口不说,一直到死,所以这世上没有将智慧表露出来而死去的人多着呢,然而天下却没有人懂得珍重这种不喜言说的行为。
    故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著于竹帛,镂于金石,可传于人者,其粗也。
    所以说,可以用言词表达的“道”并非常“道”,可以用文字叙述的“名”并非常“名”,而那些写在竹帛上刻在金石上、可传后人的文字内容,都是粗糙简单不完整的。
    五帝三王,殊事而同指,异路而同归。
    五帝三王,他们做的事情不一样,但宗旨是相同的,所走的道路不一样,但归宿却是一致的。
    晚世学者,不知道之所一体,德之所总要,取成之迹,相与危坐而说之,鼓歌而舞之,故博学多闻而不免于惑。
    近代求学问的人,不懂得混元一体之“道”、总括精要之“德”,而只是拿取一些已经成功了的事迹,相聚在一起,正襟危坐而津津乐道,奏着鼓乐、跳着古舞,彼此歌功颂德,所以他们自称博学多闻,但却不能免于糊涂和困惑。
    诗云:“
    《诗经》说:“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
    不敢徒手打虎,不敢无舟渡河。
    人知一,莫知其他。”
    人只知道这一类事(危险),却不知道其他的(危险)事还多着呢!”
    此之谓也。
    这正是说的那些所谓的博学多闻之徒。
      帝者体太一,王者法阴阳,霸者则四时,君者用六律。
      称帝者应遵循天道,无为而治,称王者应效法阴阳,实施仁义,称霸者应以四季为准则,依法治理;
    秉太一者,牢笼天地,弹压山川;
    而那些小国君则应以刑律法制管理国家,所谓天道,它以纯朴元气包裹牢笼天地,控制山川。
    含吐阴阳,伸曳四时;
    含蕴阴阳二气,调和四季。
    纪纲八极,经纬六合;
    经纪八极,管理六合。
    覆露照导,普汜无私;
    覆盖润滋,昭示引导万物。
    蠉飞蠕动,莫不仰德而生。
    广泛无私而遍施物类,各种生物无不仰承它的德泽而生长发展。
    阴阳者,承天地之和,形万殊之体;
    所谓阴阳二气,承受着天地自然中和之气。
    含气化物,以成埒类;
    形成万物千差万别的形体,含蕴着的和气能化育万物;
    赢缩卷舒,沦于不测;
    它伸缩舒卷,深入到无法测度的境域。
    终始虚满,转于无原。
    开始时虚空、终至于盈满,周转于没有终始的时空中。
    四时者,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所谓四时,春主生育、夏主成长,秋主收敛、冬主藏纳;
    取予有节,出入有时;
    予取有节,出入有时;
    开阖张歙,不失其叙;
    它开张合闭不失次序。
    喜怒刚柔,不离其理。
    喜怒刚柔不违原理。
    六律者,生之与杀也,赏之与罚也,予之与夺也,非此无道也。
    所谓六律,是指“生与杀、赏与罚、予与夺”这六种,除此之外,别无他道。
    故谨于权衡准绳,审乎轻重,足以治其境内矣。
    所以,谨慎地持守这些权衡准绳、审察这些法度的轻重,就足以治理好所管辖的国家了。
      是故体太一者,明于天地之情,通于道德之伦;
      因此遵循天道、无为而治天下的人,则能明白天地之性情,通晓道德之条理;
    聪明耀于日月,精神通于万物;
    他的聪明能照耀日月,精神与万物相通;
    动静调于阴阳,喜怒和于四时;
    动静与阴阳协调,喜怒与四时和谐;
    德泽施于方外,名声传于后世。
    他的德泽施及四方以外的区域,名声流传到子孙后代。
    法阴阳者,德与天地参,明与日月并,精与鬼神总;
    效法阴阳的人,他的德行和天地相配,英明与日月同辉,精气与鬼神相合;
    戴圆履方,抱表怀绳;
    他头顶天穹、脚踏大地,手握圭表墨绳等法度。
    内能治身,外能得人;
    内能修养心性,外能获得人心。
    发号施令,天下莫不从风。
    发号施令,天下百姓无不闻风而动。
    则四时者,柔而不脆,刚而不鞼;
    效仿四季的人,柔顺而不脆弱,刚强而不折断;
    宽而不肆,肃而不悖;
    宽缓而不放纵,急速而不紊乱;
    优柔委从,以养群类;
    优柔宽容,以养育各种物类。
    其德含愚而容不肖,无所私爱。
    他的德行可以容纳愚昧不贤之人,没有私心和偏爱。
    用六律者,伐乱禁暴,进贤而退不肖;
    使用六律的人,则能讨伐叛乱、禁止强暴,进用贤才而贬斥不贤者。
    扶拨以为正,坏险以为平,矫枉以为直;
    扶拨以为正,除险以持平,矫枉以成直;
    明于禁舍开闭之道,乘时因势,以服役人心也。
    懂得禁止、赦免、开启、关闭的道理,顺应时势以驾驭人心。
    帝者体阴阳则侵,王者法四时则削,霸者节六律则辱,君者失准绳则废。
    假如称帝者效法阴阳,就会受到诸侯的侵侮,称王者依循四季,就会被削弱国力,称霸者使用六律,就会受到凌辱,那些小国君如失去准绳法度,就会被废黜。
    故小而行大,则滔窕而不亲;
    所以,由此得出,小国国君实施大国方略,就会显得空疏失体而百姓不会亲附。
    大而行小,则狭隘而不容;
    大国国君实行小国方略,就会显得狭隘紧迫而无法包容天地社会。
    贵贱不失其体,而天下治矣。
    应当是贵贱都不失自己的体统,这样天下就容易治理了。
      天爱其精,地爱其平,人爱其情。
      天爱惜它的精气,地爱惜它的平静,人爱惜他的性情。
    天之精,日月星辰雷电风雨也;
    天之精是指日月、星辰、雷电、风雨;
    地之平,水火金木土也;
    地之平是指水火金木土;
    人之情,思虑聪明喜怒也。
    人之情是指思虑、聪明、喜怒等。
    故闭四关,止五遁,则与道沦,是故神明藏于无形,精神反于至真,则目明而不以视,耳聪而不以听,心条达而不以思虑;
    所以闭目塞耳、缄口静心,防止精神因物欲而散逸,这样就和“道”融合了,因此,将神明保存于一种静穆虚无的状态中,精气就会返回到至真纯朴的本性内,就可以做到眼睛尽管明亮却什么也不去看,耳朵尽管聪敏却什么也不去听,心体透亮而什么也不去想;
    委而弗为,和而弗矜;
    委顺事物而不作为,保持平和而不骄矜。
    冥性命之情,而智故不得杂焉。
    冥性命之精,不思虑、不喜怒,不运用聪明,保持心体平静,这样智巧就难以混杂在其中了。
    精泄于目,则其视明;
    人之精通于眼睛,这视觉就明亮;
    在于耳,则其听聪;
    通于耳朵,这听觉就聪敏;
    留于口,则其言当;
    滞于口中,这言词就恰当;
    集于心,则其虑通。
    聚集在内心,这思虑就通达。
    故闭四关则身无患,百节莫苑,莫死莫生,莫虚莫盈,是谓真人。
    所以,闭塞目、耳、心、口这四道关口,人体就无忧虑,周身经络畅通不会萎缩,这不死不生、不虚不实,叫做真人。
      凡乱之所由生者,皆在流遁。
      大凡祸乱产生的原因,都在于国君的放荡淫逸。
    流遁之所生者五。
    放纵淫逸的地方表现在五个方面:
    大构驾,兴宫室;
    大兴上木,兴建宫室亭阁。
    延楼栈道,鸡栖井干;
    群楼并起,栈道相通,层层如鸡栖,方正如并栏。
    标株欂栌,以相支持;
    梁上短柱相互支撑,木头上雕有奇巧的装饰。
    木巧之饰,盘纤刻俨;
    有弯曲的盘龙,以及浮首虎头之类。
    赢镂雕琢,诡文回波;
    雕绘精巧,文饰奇特。
    尚游瀷淢,菱抒紾抱;
    有象水纹波涛,荡漾起伏,菱花芋草,互相纠缠在一起。
    芒繁乱泽,巧伪纷挐,以相摧错,此遁于木也。
    着色细密巧妙,可以扰乱真正的色泽,构思奇巧,互相牵持,而交错成一个整体,这就是在“木”的方面的淫逸。
    凿汗池之深,肆畛崖之远,来谿谷之流,饰曲崖之际,积牒旋石,以纯修碕,抑淢怒濑,以扬激波,曲拂邅迥,以像湡浯,益树莲菱,以食鳖鱼,鸿鹄粱鹔鷞,稻粱饶徐,龙舟鹢首,浮吹以娱,此遁于世也。
    挖掘深深的沟池,水面宽阔,无边无际,接通溪谷的水源,装饰起曲曲弯弯的堤岸,层层堆砌璇玉之石,沿着蜿蜒的渠道铺成,控制住急流,激起怒涛.而扬起高高的波澜,水流有时曲折,有时相背,有时徘徊不前,就象江河环绕的番禺和苍梧地区一洋,水中大量种植莲藕和菱角,用来供给鱼鳖的食粮,天鹅、鹔鷞、栖息水滨,水稻,高梁,年年有余,乘着豪华的龙舟,扬起高高的鹢首,浮行水面,鼓乐齐鸣,这就是淫逸在“水”的方面。
    高筑城郭,设树险阻;
    筑起高高的城郭,设立重重险阻。
    崇台榭之隆,侈苑囿之大,以穷要妙之望;
    建起雄伟的台榭,圈起巨大的苑囿,用来满足自己观赏的奢望。
    魏阙之高,上际青云;
    宫阙高耸,向上和青云相接;
    大厦曾加,拟于昆仑;
    高楼层层,可以和昆仑比高。
    修为墙垣,甬道相连;
    修起墙垣,建筑物之间有飞阁复道相通。
    残高增下,积土为山;
    掘平高邱,填高洼地,累积土石成为山峦。
    接径历远,直道夷险,终日驰鹜而无蹟蹈之患,此遁于土也。
    奔驰在大道上,通达到很远的地方,使危道变为平直,使险阻化为坦途,终日急驰,而没有绊倒的威胁,这就是淫逸在“土”的方面。
    大钟鼎,美重器,华虫疏镂,以相缪紾;
    铸起大的钟鼎,修造待美的重器,在金钢器上雕饰花草鸟虫,互相交织在一起。
    寝兕伏虎,蟠龙连组;
    犀牛在酣睡,老虎在俯伏,苍龙在盘旋,这些动物有机地组合在一起。
    焜昱锗眩,照耀辉煌;
    光彩焕发,互相交错,使人迷乱不清,金光四射,灿烂夺目。
    偃蹇寥纠、曲成文章;
    回环往复,缠绕交织,弯弯曲曲地组成华美的纹饰。
    雕琢之饰,锻锡文铙;
    锻炼锡铁,使之文理光滑细腻。
    乍晦乍明,抑微灭瑕;
    而使人不能直视.因而有忽明忽暗的感觉。
    霜文沈居,若簟籧篨;
    宝剑之美,消除了微小的斑点,闪着白光,犹如寒箱,浸进剑体之中,斜纹如同席纹,排列有致,缠绵冗长。
    缠锦经宂,似数而疏,此遁于金也。
    象织锦的经线一样,寒光耀眼,使人看起来细密,又好象疏松,这就是淫逸在“金”的方面。
    煎熬焚炙,调齐和之适,以穷荆吴甘酸之变;
    煎熬烧烤美味佳肴,调剂合适的口味,吃尽楚国、吴因的各种不同的风味。
    焚林而猎,烧燎大木;
    焚烧树林而去围猎。
    鼓橐吹埵,以销铜铁;
    烧掉巨大的木头,拉起风箱,用来冶炼铜铁。
    靡流坚锻,无猒足目;
    铁水涌流,打成坚固的器用,还不满足……整天从事这样的工作。
    山无峻干,林无柘梓;
    山上没有了高大的树木,林中没有柘树、梓树。
    燎木以为炭,燔草而为灰;
    烧掉木材来作炭,焚毁野草来作灰。
    野莽白素,不得其时;
    原野草木被烧得光秃秃的,草木不能按照天时来生长。
    上掩天光,下珍地财,此遁于火也。
    火光炎炎,上面掩蔽了太阳的光辉,下面耗尽了大地的资财,这就是淫逸在‘火”的方面。
    此五者,一足以亡天下矣。
    这五个方面,在其中一个方面大肆淫逸,完全可以使天下灭亡。
      是故古者明堂之制,下之润湿弗能及,上之雾露弗能入,四方之风弗能袭;
      古时候有建立明堂的制度,在明堂的下部,潮湿之气不能达到,在它的上面,浓雾寒露不能进入,四方之风不能侵袭。
    土事不文,木工不斵,金器不镂;
    土建墙壁不加粉饰,木梁也不作雕凿,使用的金器也不用刻画。
    衣无隅差之削,冠无觚蠃之理;
    穿衣用全幅,边角不加剪裁,冠用平直,不加修饰。
    堂大足以周旋理文,静洁足以享上帝、礼鬼神,以示民知俭节。
    明堂广大,能够在里面集会、行礼、发表政事文告,安静、洁净,完全可以用来祭祀天帝,礼敬鬼神,实行明堂的制度,告诉人们要知道节俭。
      夫声色五味,远国珍怪,瑰异奇物,足以变心易志,摇荡精神,感动血气者,不可胜计也。
      追求那些五声、五味、五色及远方国家的奇异之物,完全能够用来改变人的心志,动荡人的精神,感动人的血气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来计算的。
    夫天地之生财也,本不过五。
    天地之间生出的财物,根本的东西不过五种。
    圣人节五行,则治不荒。
    圣人能够善于调节五行,那么治理国家就不致荒废。
    凡人之性,心和欲得则乐,乐斯动,动斯蹈,蹈斯荡,荡斯歌,歌斯舞,歌舞节则禽兽跳矣。
    大凡人的性情,不喜不怒不违背性情就能感到快乐,快乐就要冲动,冲动就要顿足动手,顿足就要全身动荡,动荡就要唱歌,唱歌就要舞蹈,有歌有舞符合节拍就全使禽兽跳跃起来。
    人之性,心有忧丧则悲,悲则哀,哀斯愤,愤斯怒,怒斯动,动则手足不静。
    大凡人的性情,心中有忧虑、懊丧就要悲痛,悲痛就要伤心,伤心就要悲愤,悲愤就要发怒,发怒就要发生动作,动作就使手脚不得安宁。
    人之性,有侵犯则怒,怒则血充,血充则气激,气激则发怒,发怒则有所释憾矣。
    大凡人的性情,被人侵凌冒犯就会动怒,动怒则血液上充,上充则脾气激动,脾气激动则有怒火,怒火爆发愤恨就消释了。
    故钟鼓管箫,干戚羽旄,所以饰喜也。
    钟鼓、管箫、干戚、羽旄,是用来文饰喜悦之情的;
    衰绖苴杖,哭踊有节,所以饰哀也。
    衰旸、苴杖,丧礼的仪节,是用来文饰悲哀之情的;
    兵革羽旄,金鼓斧钺,所以饰怒也。
    兵革、斧钺,是用来文饰愤怒之情的。
    必有其质,乃为之文。
    只有他的朴实之性存在,才有可能对它进行文饰。
      古者圣在上,政教平,仁爱洽;
      古时候圣人在位,政治教化清平,对天下人民广施仁爱。
    上下同心,君臣辑睦;
    上下同心协力,君臣之间和睦共事。
    衣食有余,家给人足;
    衣食丰足,家有饶余。
    父慈子孝,兄良弟顺;
    父亲慈爱,儿子孝敬,兄长善良。
    生者不怨,死者不恨;
    幼弟和顺,生活着的人没有怨恨。
    天下和洽,人得其愿。
    死去的人也没有遗憾,天下和谐,人们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
    夫人相乐无所发贶,故圣人为之作乐以和节之。
    众人心中快乐,但不会产生有人恩赐之情,因此圣人替他们制订乐律来加以协调节制。
    末世之政,田渔重税,关市急征,泽梁毕禁;
    末世的政治,种田打渔的人被取以重税,关卡集市紧急征收赋税,水泽、山粱全部禁止捕捉和采摘。
    网署无所布,来耜无所设;
    鱼网没有办法撤下,农具没有办法放置。
    民力竭于谣役,财用殚于会赋;
    百姓的力量消耗在繁重的徭役上,财富被赋税征收干净。
    居者无食,行者无粮;
    居家的人没有食粮,奔走在外的人饿着肚子。
    老者不养,死者不葬;
    年老的人无力奉养,死去的人无法安葬。
    赘妻鬻子,以给上求,犹弗能澹;
    抵押妻子,卖掉儿子,用来供给国君的需求,还不能够满足。
    愚夫蠢妇,皆有流连之心,凄怆之志,乃使始为之撞大钟,击鸣鼓,吹竽笙,弹琴瑟,失乐之本矣。
    即使是愚蠢至极的男女,都有离散的痛苦和悲感的心情,却竟然给他们击起大钟、敲起鸣鼓,吹奏竽笙,弹起琴瑟,已经失去了作乐的根本了。
      古者上求薄而民用给,君施其德,臣尽其忠,父行其慈,子竭其孝,各致其爱,而无憾恨其间。
      古时候国君需求少,而百姓给用充足,国君施行他的德泽,而臣下尽献他的忠心,父亲施予他的仁慈之爱,儿子竭尽他的孝道,各人表达自己的爱抚之情,而没有怨恨、遗憾在其中了。
    夫三年之丧,非强而致之;
    那种实行的三年之丧,不是强迫致使别人去做。
    听乐不乐,食旨不甘,思慕之心未能绝也。
    三年服丧之时,听音乐不感到快乐,吃美味不觉得甘甜,是因为思慕悲哀之心,没有断绝。
    晚世风流俗败,嗜欲多,礼义废,君臣相欺,父子相疑,怨尤充胸,思心尽亡,被衰戴经,戏笑其中,虽致之三年,失丧之本也。
    晚世风气习俗败坏,食欲无有止禁,礼义遭到废除,君臣之间互相欺骗,父子之间互相怀疑,怨恨充满胸中,父子之间的思慕之心,全部丧失,披涕戴旸,却在其中戏耍玩笑,即使让他们服丧三年,也失去了服丧的根本目的了。
      古者天子一畿,诸侯一同,各守其分,不得相侵。
      古时候天子封地方圆干里,诸侯方圆百里,各自守护自己的边界,不能相互侵扰。
    有不行王道者,暴虐万民,争地侵壤,乱政犯禁,召之不至,令之不行,禁之不止,诲之不变,乃举兵而伐之,戮其君,易其党,封其墓,类其社,卜其子孙以代之。
    有不推行天子政令,残害万民,争夺土地,触犯破坏禁令的,召见他不来到,命令他不实行,禁令他不停止,教诲他不改过的人,便举兵来讨伐他,杀掉它的国君,更换他们的党羽,祭祀他的社神,经占卜选择他们子孙中有贤德者来取代他。
    晚世务广地侵壤,并兼无已;
    晚世务求侵占他国,扩张土地,兼并不能停止。
    举不义之兵,伐无罪之国,杀不辜之民,绝先圣之后:
    发动不正义的战争,讨伐没有罪过的国家,杀死无辜的人民,绝灭先圣的后代。
    大国出攻,小国城守;
    大的国家出兵对抗,小的国家保守城池。
    驱人之牛马,傒人之子女;
    驱逐别人的牛马,拘系他人的子女。
    毁人之宗庙,迁人之重宝;
    毁坏别国的宗庙,搬走它国的珍宝,以致流血干里,横尸遍野。
    血流千里,暴骸满野,以澹贪主之欲,非兵之所为生也。
    以此来满足贪婪的国君的欲望,这不是发动战争的目的。
      故兵者所以讨暴,非所以为暴也;
      因此军队是用来讨平暴乱的,不是用来进行暴力活动的;
    乐者所以致和,非所以为淫也;
    行乐是用来陶冶情性的,不是用来进行淫乱活动的;
    丧者所以尽哀,非所以为伪也。
    服丧是用来表达悲哀之情的,不是用来作假的。
    故事亲有道矣,而爱为务;
    所以奉事亲人是有规定的,而要把“爱”作为致力的目的;
    朝廷有容矣,而敬为上;
    君臣朝见是有固定礼容的,而要以恭敬为要求;
    处丧有礼矣,而哀为主;
    处理丧事是有礼节的,而要以悲哀为主要目的;
    用兵有术矣,而义为本。
    用兵是有战略规定的,要以讲求道义为根本。
    本立而道行,本伤而道废。
    根本确立了,而大道就可以行得通,根本破坏了,而大道就会被破坏。

    注释:


    〔礼乐〕同:禮樂《辞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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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子(两汉)

《淮南子》(又名《淮南鸿烈》、《刘安子》)是西汉皇族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收集史料集体编写而成的一部哲学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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