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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弟子列传·端沐赐传(子贡篇)》的原文打印版、对照翻译(史记)-ag凯发国际

《仲尼弟子列传·端沐赐传(子贡篇)》由史记创作

原文:

仲尼弟子列传·端沐赐传(子贡篇)

两汉-史记

  端沐赐,卫人,字子贡。少孔子三十一岁。子贡利口巧辞,孔子常黜其辩。问曰:“汝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
  子贡既已受业,问曰:“赐何人也?”孔子曰:“汝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陈子禽问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於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又问曰:“孔子适是国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也。”
  子贡问曰:“富而无骄,贫而无谄,何如?”孔子曰:“可也;不如贫而乐道,富而好礼。”
  田常欲作乱於齐,惮高国鲍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鲁。孔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路请出,孔子止之。子张 、子石请行,孔子弗许。子贡请行,孔子许之。
  遂行,至齐,说田常曰:“君之伐鲁过矣。夫鲁,难伐之国,其城薄以卑,其地狭以泄,其君愚而不仁,大臣伪而无用,其士民又恶甲兵之事,此不可与战。君不如伐吴。夫吴,城高以厚,地广以深,甲坚以新,士选以饱,重器精兵尽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田常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难,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难:而以教常,何也?”
  子贡曰:“臣闻之,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弱。今君忧在内。吾闻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听者也。今君破鲁以广齐,战胜以骄主,破国以尊臣,而君之功不与焉,则交日疏於主。是君上骄主心,下恣群臣,求以成大事,难矣。夫上骄则恣,臣骄则争,是君上与主有却,下与大臣交争也。如此,则君之立於齐危矣。故曰不如伐吴。伐吴不胜,民人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强臣之敌,下无民人之过,孤主制齐者唯君也。”
  田常曰:“善。虽然,吾兵业已加鲁矣,去而之吴,大臣疑我,柰何?”
  子贡曰:君按兵无伐,臣请往使吴王,令之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田常许之,使子贡南见吴王。
  说曰:“臣闻之,王者不绝世,霸者无强敌,千钧之重加铢两而移。今以万乘之齐而私千乘之鲁,与吴争强,窃为王危之。且夫救鲁,显名也;伐齐,大利也。以抚泗上诸侯,诛暴齐以服强晋,利莫大焉。名存亡鲁,实困强齐。智者不疑也。”
  吴王曰:“善。虽然,吾尝与越战,栖之会稽。越王苦身养士,有报我心。子待我伐越而听子。”子贡曰:“越之劲不过鲁,吴之强不过齐,王置齐而伐越,则齐已平鲁矣。且王方以存亡继绝为名,夫伐小越而畏强齐,非勇也。夫勇者不避难,仁者不穷约,智者不失时,王者不绝世,以立其义。今存越示诸侯以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必相率而朝吴,霸业成矣。且王必恶越,臣请东见越王,令出兵以从,此实空越,名从诸侯以伐也。”吴王大说,乃使子贡之越。
  越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而问曰:“此蛮夷之国,大夫何以俨然辱而临之?”
  子贡曰:“今者吾说吴王以救鲁伐齐,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且夫无报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志,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危也。三者举事之大患。”
  句践顿首再拜曰:“孤尝不料力,乃与吴战,困於会稽,痛入於骨髓,日夜焦唇乾舌,徒欲与吴王接踵而死,孤之愿也。”遂问子贡。子贡曰:“吴王为人猛暴,群臣不堪;国家敝以数战,士卒弗忍;百姓怨上,大臣内变;子胥以谏死,太宰嚭用事,顺君之过以安其私:是残国之治也。今王诚发士卒佐之徼其志,重宝以说其心,卑辞以尊其礼,其伐齐必也。彼战不胜,王之福矣。战胜,必以兵临晋,臣请北见晋君,令共攻之弱吴必矣。其锐兵尽於齐,重甲困於晋,而王制其敝,此灭吴必矣。”越王大说,许诺。送子贡金百镒,剑一,良矛二。
  子贡不受,遂行。报吴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抵罪於吴,军败身辱,栖于会稽,国为虚莽,赖大王之赐,使得奉俎豆而修祭祀,死不敢忘,何谋之敢虑!’”后五日,越使大夫种顿首言於吴王曰:“东海役臣孤句践使者臣种,敢修下吏问於左右。今窃闻大王将兴大义,诛强救弱,困暴齐而抚周室,请悉起境内士卒三千人,孤请自被坚执锐,以先受矢石。因越贱臣种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领,鈇屈卢之矛,步光之剑,以贺军吏。”
  吴王大说,以告子贡曰:“越王欲身从寡人伐齐,可乎?”
  子贡曰:“不可。夫空人之国,悉人之众,又从其君,不义。君受其币,许其师,而辞其君。”吴王许诺,乃谢越王。於是吴王乃遂发九郡兵伐齐。子贡因去之晋,谓晋君曰:“臣闻之,虑不先定不可以应卒,兵不先辨不可以胜敌。今夫齐与吴将战,彼战而不胜,越乱之必矣;与齐战而胜,必以其兵临晋。”
  晋君大恐,曰:“为之柰何?”
  子贡曰:“修兵休卒以待之。”晋君许诺。
  子贡去而之鲁。吴王果与齐人战於艾陵,大破齐师,获七将军之兵而不归,果以兵临晋,与晋人相遇黄池之上。吴晋争强。晋人击之,大败吴师。越王闻之,涉江袭吴,去城七里而军。吴王闻之,去晋而归,与越战於五湖。三战不胜,城门不守,越遂围王宫,杀夫差而戮其相。破吴三年,东向而霸。
  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对照翻译:

      端沐赐,卫人,字子贡。
      端木赐,是卫国人,字子贡。
    少孔子三十一岁。
    比孔子小三十一岁。
    子贡利口巧辞,孔子常黜其辩。
      子贡口齿伶俐,巧于辞令,孔子常常驳斥他的言辞。
    问曰:“
    孔子问子贡说:“
    汝与回也孰愈?”
    你和颜回比,谁更加出色?”
    对曰:“
    子贡回答说:“
    赐也何敢望回!
    我怎么敢指望跟颜回相比呢?
    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
    颜回听知一个道理,能够推知十个道理,我听说一个道理,也不过推导出两个道理。”
      子贡既已受业,问曰:“
      子贡拜在孔子门下求学以后,问道:“
    赐何人也?”
    我是什么样的人?”
    孔子曰:“
    孔子说:“
    汝器也。”
    你象个有用器物。”
    曰:“
    子贡说:“
    何器也?”
    什么样的器物呀?”
    曰:“
    孔子说:“
    瑚琏也。”
    宗庙里的瑚琏呀。”
    陈子禽问子贡曰:“
      卫公孙朝问子贡说:“
    仲尼焉学?”
    仲尼在哪里得来这么广博的学问啊?”
    子贡曰:“
    子贡说:“
    文武之道未坠於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
    文王武王的治国思想并没有完全丢掉,还在人间流传,贤能人记住它重要的部分,不贤的人只记住了它细枝末节,无处不有文王武王的思想存在着。
    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先生在哪里不能学习,又何必要有固定的老师!”
      又问曰:“
    陈子禽又问道:“
    孔子适是国必闻其政。
    孔子每到一个国家,一定了解到这个国家的政事。
    求之与?
    这是请求人家告诉他的呢。
    抑与之与?”
    还是人家主动告诉他的呢?”
    子贡曰:“
    子贡说:“
    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
    先生凭借着温和善良恭谨俭朴谦让的美德得来的。
    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也。”
    先生这种求得的方式,或许与别人求得的方式不同吧。”
      子贡问曰:“
      子贡问孔子说:“
    富而无骄,贫而无谄,何如?”
    富有而不骄纵,贫穷而不谄媚,这样的人怎么样?”
    孔子曰:“
    孔子说:“
    可也;
    可以了;
    不如贫而乐道,富而好礼。”
    不过,不如即使贫穷乐于恪守圣贤之道,虽然富有却能处事谦恭守礼。”
      田常欲作乱於齐,惮高国鲍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鲁。
      田常想要在齐国叛乱,却害怕高昭子,国惠子,鲍牧,晏圉的势力,所以想转移他们的军队去攻打鲁国。
    孔子闻之,谓门弟子曰:“
    孔子听说这件事,对门下弟子们说:“
    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
    鲁国,是祖宗坟墓所在的地方,是我们出生的国家,我们的祖国危险到这种地步,诸位为什么不挺身而出呢?”
    子路请出,孔子止之。
    子路请求前去,孔子制止了他。
    子张、子石请行,孔子弗许。
    子张子石请求前去救鲁,孔子也不答应。
    子贡请行,孔子许之。
    子贡请求前去救鲁,孔子答应他。
      遂行,至齐,说田常曰:“
      子贡就出发了,来到齐国,游说田常说:“
    君之伐鲁过矣。
    您攻打鲁国是错误的。
    夫鲁,难伐之国,其城薄以卑,其地狭以泄,其君愚而不仁,大臣伪而无用,其士民又恶甲兵之事,此不可与战。
    鲁国,是难攻打的国家,它的城墙单薄而矮小,它的护城河狭窄而水浅,它的国君愚昧而不仁慈,大臣们虚伪而中用,它的士兵百姓又厌恶打仗的事,这样的国家不可以和它交战。
    君不如伐吴。
    您不如去攻打吴国。
    夫吴,城高以厚,地广以深,甲坚以新,士选以饱,重器精兵尽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
    吴国,它的城墙高大而厚实,护城河宽阔而水深,铠甲坚固而崭新,士卒经过挑选而精神饱满,可贵的人才精锐的部队都在那里,又派英明的大臣守卫着它,这样的国家是容易攻打的。”
    田常忿然作色曰:“
    田常顿时忿怒了,脸色一变说:“
    子之所难,人之所易;
    你认为难,人家认为容易;
    子之所易,人之所难:
    你认为容易的,人家认为是难的。
    而以教常,何也?”
    用这些话来指教我,是什么用心?”
      子贡曰:“
    子贡说:“
    臣闻之,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弱。
    我听说,忧患在国内的,要去攻打强大的国家,忧患在国外的,要去攻打弱小的国家。
    今君忧在内。
    如今,您的忧患在国内。
    吾闻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听者也。
    我听说您多次被授予封号而多次未能封成,是因为朝中大臣的有反对你的呀。
    今君破鲁以广齐,战胜以骄主,破国以尊臣,而君之功不与焉,则交日疏於主。
    现在,你要攻占鲁国来扩充齐国的疆域,若是打胜了,你的国君就更骄纵,占领了鲁国土地,你国的大臣就会更尊贵,而您的攻劳都不在其中,这样,您和国君的关系会一天天地疏远。
    是君上骄主心,下恣群臣,求以成大事,难矣。
    这是您对上使国君产生骄纵的心理,对下使大臣们放纵无羁,想要因此成就大业,太困难啦。
    夫上骄则恣,臣骄则争,是君上与主有却,下与大臣交争也。
    国君骄纵就要无所顾忌,大臣骄纵就要争权夺利,这样,对上您与国君感情上产生裂痕,对下您和大臣们相互争夺。
    如此,则君之立於齐危矣。
    象这样,那您在齐国的处境就危险了。
    故曰不如伐吴。
    所以说不如攻打吴国。
    伐吴不胜,民人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强臣之敌,下无民人之过,孤主制齐者唯君也。”
    假如攻打吴国不能取得胜利,百姓死在国外,大臣率兵作战朝廷势力空虚,这样,在上没有强臣对抗,在下没有百姓的非难,孤立国君专制齐国的只有您了。”
      田常曰:“
    田常说:“
    善。
    好。
    虽然,吾兵业已加鲁矣,去而之吴,大臣疑我,柰何?”
    虽然如此,可是我的军队已经开赴鲁国了,现在从鲁国撤军转而进兵吴国,大臣们怀疑我,怎么办?”
      子贡曰:
    子贡说:“
    君按兵无伐,臣请往使吴王,令之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
    您按兵不动,不要进攻,请让我为您出使去见吴王,让他出兵援助鲁国而攻打齐国,您就趁机出兵迎击它。”
    田常许之,使子贡南见吴王。
    田常采纳了子贡的意见,就派他南下去见吴王。
      说曰:“
      子贡游说吴王说:“
    臣闻之,王者不绝世,霸者无强敌,千钧之重加铢两而移。
    我听说,施行王道的不能让诸侯属国灭绝,施行霸道的不能让另外的强敌出现,在千钧重的物体上,再加上一铢一两的分量也可能产生移位。
    今以万乘之齐而私千乘之鲁,与吴争强,窃为王危之。
    如今,拥有万辆战车的齐国再独自占有千辆战车的鲁国,和吴国来争高低,我私下替大王感到危险。
    且夫救鲁,显名也;
    况且去援救鲁国,是显扬名声的事情;
    伐齐,大利也。
    攻打齐国,是能获大利的事情。
    以抚泗上诸侯,诛暴齐以服强晋,利莫大焉。
    安抚泗水以北的各国诸侯,讨伐强暴的齐国,用来镇服强大的晋国,没有比这样做获利更大的了。
    名存亡鲁,实困强齐。
    名上保存危亡的鲁国,实际上阻阨了强齐的扩张。
    智者不疑也。”
    这道理,聪明人是不会疑的。”
      吴王曰:“
    吴王说:“
    善。
    好。
    虽然,吾尝与越战,栖之会稽。
    虽然如此,可是我曾经和越国作战,越王退守在会稽山上栖身。
    越王苦身养士,有报我心。
    越王自我刻苦,优待士兵,有报复我的决心。
    子待我伐越而听子。”
    您等我攻打越国后再按您的话做罢。”
    子贡曰:“
    子贡说:“
    越之劲不过鲁,吴之强不过齐,王置齐而伐越,则齐已平鲁矣。
    越国的力量超不过鲁国,吴国的强大超不过齐国,大王把齐国搁置在一边,去攻打越国,那么,齐国早已平定鲁国了。
    且王方以存亡继绝为名,夫伐小越而畏强齐,非勇也。
    况且大王正借着”使灭亡之国复存,使断绝之嗣得续“的名义,却攻打弱小的越国而害怕强大的齐国,这不是勇敢的表现。
    夫勇者不避难,仁者不穷约,智者不失时,王者不绝世,以立其义。
    勇敢的人不回避艰难,仁慈的人不让别人陷入困境,聪明的人失掉时机,施行王道的人不会让一个国家灭绝,凭借这些来树立你们的道义。
    今存越示诸侯以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必相率而朝吴,霸业成矣。
    现在,保存越国向各国诸侯显示您的仁德,援助鲁国攻打齐国,施加晋国以威力,各国诸侯一定会竞相来吴国朝见,称霸天下的大业就成功了。
    且王必恶越,臣请东见越王,令出兵以从,此实空越,名从诸侯以伐也。”
    大王果真畏忌越国,我请求东去会见越王,让他派出军队追随您,这实际上使越国空虚,名义上追随诸侯讨伐齐国。”
    吴王大说,乃使子贡之越。
    吴王特别高兴,于是派子贡到越国去。
      越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而问曰:“
      越王清扫道路,到郊外迎接子贡,亲自驾驭着车子到子贡下榻的馆舍致问说:“
    此蛮夷之国,大夫何以俨然辱而临之?”
    这是个偏远落后的国家,大夫怎么屈辱自己庄重的身份光临到这里来了!”
      子贡曰:“
    子贡回答说:“
    今者吾说吴王以救鲁伐齐,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
    现在我已劝说吴王援救鲁国攻打齐国,他心里想要这么做却害怕越国,说,‘等我攻下越国才可以’。
    如此,破越必矣。
    像这样,攻破越国是必然的了。
    且夫无报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
    况且要没有报复人的心志而使人怀疑他,太拙劣了;
    有报人之志,使人知之,殆也;
    要有报复人的心志又让人知道他,就不安全了;
    事未发而先闻,危也。
    事情还没有发动先叫人知道,就太危险了。
    三者举事之大患。”
    这三种情况是办事的最大祸患。”
      句践顿首再拜曰:“
    勾践听罢叩头到地再拜说:“
    孤尝不料力,乃与吴战,困於会稽,痛入於骨髓,日夜焦唇乾舌,徒欲与吴王接踵而死,孤之愿也。”
    我曾不自量力,才和吴国交战,被围困在会稽,恨入骨髓,日夜唇焦舌燥,只打算和吴王一块儿拼死,这就是我的愿望。”
    遂问子贡。
    于是问子贡怎么办。
    子贡曰:“
    子贡说:“
    吴王为人猛暴,群臣不堪;
    吴王为人凶猛残暴,大臣们难以忍受;
    国家敝以数战,士卒弗忍;
    国家多次打仗,弄得疲惫衰败,士兵不能忍耐;
    百姓怨上,大臣内变;
    百姓怨恨国君,大臣内部发生变乱;
    子胥以谏死,太宰嚭用事,顺君之过以安其私:
    伍子胥因谏诤被杀死,太宰嚭执政当权,顺应着国君的过失,用来保全自己的私利:
    是残国之治也。
    这是残害国家的政治表现啊。
    今王诚发士卒佐之徼其志,重宝以说其心,卑辞以尊其礼,其伐齐必也。
    现在大王果真能出兵辅佐吴王,以投合他的心志,用重金宝物来获取他的欢心,用谦卑的言辞尊他,以表示对他的礼敬,他一定会攻打齐国。
    彼战不胜,王之福矣。
    如果那场战争不能取胜,就是大王您的福气了。
    战胜,必以兵临晋,臣请北见晋君,令共攻之弱吴必矣。
    如果打胜了,他一定会带兵逼近晋国,请让我北上会见晋国国君,让他共同攻打它,一定会削弱吴国的势力。
    其锐兵尽於齐,重甲困於晋,而王制其敝,此灭吴必矣。”
    等他们的精锐部队全部消耗在齐国,重兵又被晋国牵制住,而大王趁它疲惫不堪的时候攻打它,这样一定能灭掉吴国。”
    越王大说,许诺。
    越王非常高兴,答应照计行动。
    送子贡金百镒,剑一,良矛二。
    送给子贡黄金百镒,宝剑一把,良矛二支。
      子贡不受,遂行。
    子贡没有接受,就走了。
    报吴王曰:“
      子贡回报吴王说:“
    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
    我郑重地把大王的话告诉了越王,越王非常惶恐,说:
    ‘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抵罪於吴,军败身辱,栖于会稽,国为虚莽,赖大王之赐,使得奉俎豆而修祭祀,死不敢忘,何谋之敢虑!
    ‘我很不走运,从小就失去了父亲,又不自量力,触犯吴国而获罪,军队被打败,自身受屈辱,栖居在会稽山上,国家成了荒凉的废墟,仰赖大王的恩赐,使我能够捧着祭品而祭祀祖宗,我至死也不敢忘怀,怎么另有其他的打算!’
    ”后五日,越使大夫种顿首言於吴王曰:“’
    ”过了五天,越国派大夫文种以头叩地对吴王说:“
    东海役臣孤句践使者臣种,敢修下吏问於左右。
    东海役使之臣勾践谨派使者文种,来修好您的属下近臣,托他们向大王问候。
    今窃闻大王将兴大义,诛强救弱,困暴齐而抚周室,请悉起境内士卒三千人,孤请自被坚执锐,以先受矢石。
    如今我私下听说大王将要发动正义之师,讨伐强暴,扶持弱小,困厄残暴的齐国而安抚周朝王室,请求出动越国境内全部军队三千人,勾践请求亲自披挂铠甲拿着锐利的武器,甘愿在前面去冒箭石的危险。
    因越贱臣种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领,鈇屈卢之矛,步光之剑,以贺军吏。”
    因此派越国卑贱的臣子文种进献祖先珍藏的宝器,铠甲十二件,斧头屈卢矛步光剑用来作贵军吏的贺礼。”
      吴王大说,以告子贡曰:“
    吴王听了非常高兴,把文种的话告诉子贡说:“
    越王欲身从寡人伐齐,可乎?”
    越王想亲自跟随我攻打齐国,可以吗?”
      子贡曰:“
    子贡回答说:“
    不可。
    不可以。
    夫空人之国,悉人之众,又从其君,不义。
    使人家国内空虚,调动人家所有的人马,还要人家的国君跟着出征,这是不道义的。
    君受其币,许其师,而辞其君。”
    你可接受他的礼物,允许他派出军队,辞却他的国君随行。”
    吴王许诺,乃谢越王。
    吴王同意了,就辞谢越王。
    於是吴王乃遂发九郡兵伐齐。
    于是吴王就是调动了九个郡的兵力去攻打齐国。
    子贡因去之晋,谓晋君曰:“
      子贡因而离开吴国前往晋国,对晋国国君说:“
    臣闻之,虑不先定不可以应卒,兵不先辨不可以胜敌。
    我听说,不事先谋划好计策,就不能应付突然来的变化,不事先治理好军队,就不能战胜敌人。
    今夫齐与吴将战,彼战而不胜,越乱之必矣;
    现在齐国和吴国即将开战,如果那场战争吴国不能取得胜利,越国必定会趁机扰乱它;
    与齐战而胜,必以其兵临晋。”
    和齐国一战取得了胜利,吴王一定会带他的军队逼近晋国。”
      晋君大恐,曰:“
    晋非常恐慌,说:“
    为之柰何?”
    那该怎么办呢?”
      子贡曰:“
    子贡说:“
    修兵休卒以待之。”
    整治好武器,休养士卒,等着吴军的到来。”
    晋君许诺。
    晋君依照他的话做了。
      子贡去而之鲁。
      子贡离开晋国前往鲁国。
    吴王果与齐人战於艾陵,大破齐师,获七将军之兵而不归,果以兵临晋,与晋人相遇黄池之上。
    吴王果然和齐国人在艾陵打了一仗,把齐军打得大败,俘虏了七个将军的士兵而不肯班师回国,果然带兵逼近晋国,和晋国人在黄池相遇。
    吴晋争强。
    吴晋两国争雄。
    晋人击之,大败吴师。
    晋国人攻击吴国,大败吴军。
    越王闻之,涉江袭吴,去城七里而军。
    越王听到吴军惨败的消息,就渡过江去袭击吴国,直打到离吴国都城七里的路程才安营扎寨。
    吴王闻之,去晋而归,与越战於五湖。
    吴王听到这个消息,离开晋国返回吴国,和越国军队在五湖一带作战。
    三战不胜,城门不守,越遂围王宫,杀夫差而戮其相。
    多次战斗都失败了,连城门都守不住了,于是越军包围了王宫,杀死了吴王夫差和他的国相。
    破吴三年,东向而霸。
    灭掉吴国三年后,越国称霸东。
      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
      所以,子贡这一出行,保全了鲁国,扰乱了齐国,灭掉了吴国,使晋国强大而使越国称霸。
    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子贡一次出使,使各国形势发生了相应变化,十年当中,齐鲁吴晋越五国的形势各自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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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两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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